George Mitchell上山下乡记 | 山区纪事 Pt.3

Mississippi Delta Blues Vol. 2 (1969)

这篇文字翻译自1969年出版的合辑《Mississippi Delta Blues Vol.2》内页。该合辑A面收录了George Mitchell记录的R.L. Burnside首批录音中的6首，内页文案节选自George Mitchell 1971年的著作《Blow My Blues Away》，记录了其录音的完整过程。此书于2013年再版，新版名为《Mississippi Hill Country Blues 1967》。因疫情期间无法借阅纸质书，全网也没有相应电子书资源，只能先通过节选的部分略窥一二。George Mitchell的资料中，高度吻合的文字、音频和照片给我带来了非常难忘的视听体验。

1st Recordings

R.L. Burn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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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来到密西西比的第五天。我和妻子在科莫镇“闹市区”的一条长凳上消磨时间。这个仅有789人口的小镇在城市人看来出奇安静。55号州际公路在一边川流不息，稍老一些的51号高速公路则在另一旁蜿蜒前行。死气沉沉的商业区里，木板封住了将近一半的店面。唯一的公共浴室就在对面的市政大厅，帕金斯夫人商店的窗户上有潦草的字迹写着“丧葬费缴纳处”。

我们此行目的是寻找更多尚未录音的歌手，但到目前为止一筹莫展。在为科莫鼓乐队（Como Drum Band）录制歌曲之前，我们已经熬了大半夜，录音机第一次启动后，又好不容易忍受了五个小时的头痛才填满半卷磁带。大半个夜晚都耗费在Fred McDowell家那没有灯光的门廊上了，我们坐在上面，等着乐队成员到达，他们在公路上缓缓前行，然后拐进房子前面的草地，朝我们走来。午夜过后，户外录音终于开始。当Annie Mae McDowell用来种向日葵的猪油桶中终于传来鼓声时，又过去了三个小时。随后，其中一个叫Othar Turner①的鼓手走过来，把腿搭在我坐着的门廊上，轻描淡写地说：“你们要是想找一个能消除忧郁的人，我可以带路。”他指了指他家的方向，让我们三点钟在那儿等着，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带我们找到R.L. Burnside。

①唱片页原文为Other，对照第一辑判断应为拼写错误。第二辑是错版唱片，存在多处拼写错误。

快到三点的时候，我们穿过一条崎岖的土路，朝着Othar家出发。这条路穿过一片似乎没有尽头的棉花田，我只想知道，Burnside会不会又是个只能弹几首John Lee Hooker的平庸音乐家。我们在Othar的小棚屋里等着Othar，他有条不紊地给驴解开绳子，然后戴上自己的破草帽，换上靴子，和我们一块出发。

半个小时过去，我们终于在R.L Burnside家的铁丝网门前停了下来。路上穿过Coldwater镇附近的一处穷乡僻壤时，我们差点以为自己小命都不保了。Burside的房子坐落在他“老板”的谷仓和棚屋后面——那里看起来甚至比Burnside的小屋更适合居住。我的妻子走下驴车，迅速把铁丝网门打开再关上，以免让院子里那匹老马跑掉（尽管它看上去根本跑不动）。院子里大概有六七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晾衣绳下跑来跑去，地面是已经被踩硬的土。小孩们一看到有陌生人出现，就迅速钻进了房子。一个女人从纱门的破洞朝外张望，我们问她R.L.是否在家，并说明了想听他演奏的来意。女人来到下陷的门廊上，赶走了一群苍蝇后，指了指我们右边的一片玉米地，用一种友好而缓慢的语调说“他正在那边割玉米，你沿着路往回走，然后抄近道。但最好是走过去，因为那座桥估计是支撑不住一辆车经过了。”

我本想象了一幅Burnside徒手“割玉米”的画面，没想到他却开着拖拉机，像割草一样割着干枯的茎干。两个小男孩敞着衣服，露出深棕色的胸膛，开心地跟在旁边跑闹。Burnside在其中一排的另一头看到我们，挥了挥手。在我们的注视下，Burnside把拖拉机往回开，熄火。他笑着走下拖拉机，没有询问我们来意，只是先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才叫道“哎，好热！你们是来干嘛的？”聊了几分钟后，我表示有人说你能弹一些老的布鲁斯，大家都很想听听看。Burnside笑道，没问题，等他晚上干完活。

当我们再次沿着蜿蜒的土路来到他家时，天已经黑了，这里的夜晚除了蝈蝈的叫声外一片寂静。终于，我们看到右边出现了昏暗的灯光，估计那就是Burnside的家。我们迟到了，走进他家大门时，大概有十个或者十二个人咧着嘴朝我们行注目礼。Burnside家一共两张大床，十个孩子里有九个正敞着腿躺在其中一张上。他们一听到声音就跳了起来，爬进闷热的客厅，然后扑通一声坐在弯曲的脏地板上。因为这里仅有的几件家具——一个弹簧爆出来的破沙发，一个盖着彩色塑料的木箱，都被R.L. Burnside、他的妻子和我们几个坐着了。不过他们很快就把空间腾了出来，还拿出啤酒招待我们。

我们已经迫不及待想听点布鲁斯了，但不得不等R.L.刮一刮我们细细的高音E弦——他说要想推弦必须把它刮光滑了才行②。我之前所有对他的怀疑都随着弹唱开始而烟消云散。他让吉他嗡鸣出有节奏的旋律，唱着“Goin' down South, goin' down South, goin' down South.” 我好像被催眠一般，完全忘记沙发的弹簧正戳着我的背。汗水顺着我的脸往下淌，我盯着Othar Turner和Brunside的其中一个儿子，他们正打着响指跺着地板起舞，即兴地应和那连续并滚动着的节奏。那天深夜演奏的音乐就是您现在在这张专辑A面所听到的。

②资料显示，这把吉他是George Mitchell临时借来的。

Goin' Down South

R.L. Burn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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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L. Burnside First Recordings (2003)

完整收录George Mitchell 1967年录音

Othar Turner与Burnside的一个儿子正在起舞，左侧后方露出左腿者为R.L. Burnside

@George Mitchell, 1967

来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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