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中国人的时间美学
许多学者认为,二十四节气的产生是因为农业生产的需要,似乎与老百姓的生活更为接近,殊不知在《礼记·月令篇》里,就记录了3000年前帝王的节气生活。
在立春之月,东风徐来,冰雪融化,冬眠的动物开始醒来,鱼儿偶尔到冰面上嬉戏,水獭将捕获的鱼一排排放在岸边,鸿雁从南方飞回来。大自然一派生机盎然。宫阙中的天...
介绍: 中国人的时间美学
许多学者认为,二十四节气的产生是因为农业生产的需要,似乎与老百姓的生活更为接近,殊不知在《礼记·月令篇》里,就记录了3000年前帝王的节气生活。
在立春之月,东风徐来,冰雪融化,冬眠的动物开始醒来,鱼儿偶尔到冰面上嬉戏,水獭将捕获的鱼一排排放在岸边,鸿雁从南方飞回来。大自然一派生机盎然。宫阙中的天子也感受到了春意,“月令篇”里这样写道:
天子居青阳左个,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旗,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
从这些记载里可以看出,在春天,帝王采用了一系列绿色的事物做为生活的点缀。春天与绿色的关系,来源于上古的五行哲学观,成书于战国时代的《吕氏春秋》对此有详细的记述。四季的颜色与五行相配—春属木,配绿色;夏属火,配红色;秋属金,配白色;冬属水,配黑色;四季的最后一个月属土,综合配黄色。周代的学者认为,天是一个情感与道德的载体,他通过节气来显示自己的意志。当季节来临的时候,身为上天之子的帝王应该依据季节的象征意义,在服饰、饮食、车马、宫室和行政方面做相应的配合。这样就会顺应天道的变化,而达到国泰民安的善政效果。
节气不只有颜色,还有道德诉求。立春的含义是仁慈恤悯,生长万物。帝王要遵从上天的启示,对子民充满爱意,不可以滥杀无辜,否则就违背了春天生长的气运,逆天而行,会给国家带来不祥。天的意志只能顺应,不可以违背。这种思想,在汉朝董仲舒的手中蔚然大成,他在《春秋繁露》里,将五行理论与政治体制进行了系统的整合,构成了天人感应的博大体系。
北宋著名文人欧阳修,在一篇送别友人的文章中,说到自己曾经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后来和朋友学习弹奏古琴,在音乐艺术的抚慰下,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情绪的健康。欧阳修说“受宫声数引,久而乐之。”这是描述自己对音乐的快乐感受。宫声,是中国古典音乐的五音“宫、商、角、徵、羽”之一。
欧阳修在他另一篇文章《秋声赋》中又说:“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夷则,是十二律之一,它为什么会是代表七月的声音呢?这里涉及到中国古典音乐的一个名词:节律。节是节气,律是律吕(【不读】古代的一种调音方法),“节律”这个名词蕴含着节气与音乐之间的神秘联系。
我们的先辈很早就发现,乐律有明显的周期,而历法中的日长、月长、年长都有周期,所以他们认为天体运行也会像乐律一样遵守简明的数理关系,因此从很早开始,历法就和乐律联系在了一起,称“律历”。在汉代,乐律被提到很高的位置,几乎达到了与“阴阳”、“五行”同等的高度,司马迁在《史记》中就说过:“六律为万物之根本”(【不读】六律即按阴阳分的十二律)。古人认为,节气的变化既然伴随着气候的变化,那么这种变化就一定是能够检验的,有“天效以景,地效以响”的说法,“景”即影,“响”即音律。明代朱载是明太祖朱元璋八世孙,精于音律之学,他在《律历融通》中说过:“律之始也,候气于地,气有深浅因之以辨清浊,以正五音,而六乐宗之。”在这种观念下,出现了著名的“候气”试验。
简言之,候气试验就是:准备12根长短不一的竹管,在竹管之中放好芦苇内膜的灰烬,这种质地超轻的苇灰被称为“葭灰”。再将12根竹管埋在密室土中,每隔一个节气(【不读】这些节气有专名叫“中气”)的交节时刻,地下阳气涌动,相应竹管里葭灰会飞出,同时发出一种悠长浑浊的声音。12个中气过完,12支律管也顺次飞一次灰。
值得一提的是,这长短不一的12根竹管并不是随意而为,而是要根据十二律(【不读】指:黄钟、大吕、太簇、夹种、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相当于今天七度音按半音阶排列,从C调到B调)来安排其长度和粗细。东汉蔡邕在《月令章句》中说:“黄钟之长九寸,孔径三分,围九分。”以冬至之律的“黄钟”管长9寸为基准,就可求得其余十一律的长度为9寸到4.5寸递减。
如此一来,每月节气的声音便是不同的。按照冬至对应“黄钟”律类推,雨水则对应太簇,春分则对应夹钟,谷雨对应姑冼,而欧阳修提到的夷则,对应的正是七月的处暑节气,的确是七月之音了。想象一下,如果真有那样的候气试验,能在竹管边侧耳倾听,那绝对是美妙的大地之音。
中国人固执地相信节气是有声音的,并能通过巧妙的实验来捕获这些特殊的天籁之音,这是对时间审美的物化行为。对大自然音响的迷恋与追寻,构成了中国古典音乐哲学的理论核心。
节气是中国人对于时间的修辞艺术,是他们观察自然与利用自然的生活智慧,并由此诞生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东方价值观。科学与美学,在中国的先秦时代完成了初次的完美融合,成为礼乐政治与生命修养的重要内容。我想,由节气所派生的有秩序的生活,既是遥远的先人对时间的审美考究,也是对世俗生活的诗意追求。
文章出自 《中华遗产杂志》 2010 年 12 期 『你和我的廿四节气』撰文/刘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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