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印度地界炎热，眼病患者众多，因此促生了古印度发达的眼科医学，所以印度眼医在中国很受欢迎。大诗人刘禹锡就曾接受来自天竺（zhú）的婆罗门僧人的手术。在眼科用药方面，中国也受到了古印度医学的影响。例如玛瑙，它经常被印度医生用来治疗眼疾，尤其是白内障，唐代陈藏器（cáng）在《本草拾遗》中介绍了它的用法：“主目生障翳（yì）...

介绍： 印度地界炎热，眼病患者众多，因此促生了古印度发达的眼科医学，所以印度眼医在中国很受欢迎。大诗人刘禹锡就曾接受来自天竺（zhú）的婆罗门僧人的手术。在眼科用药方面，中国也受到了古印度医学的影响。例如玛瑙，它经常被印度医生用来治疗眼疾，尤其是白内障，唐代陈藏器（cáng）在《本草拾遗》中介绍了它的用法：“主目生障翳（yì），为末，日点。”后来，玛瑙入眼药的医方，又被李时珍收入了《本草纲目》。
早期的眼科医疗水平不够成熟。元末明初的著名眼医倪（ní）维德，曾在《原机启微》中断言：“此法（即金针拨障术）治者五六，不治者亦四五。”可见手术风险很大，成功率不过二分之一。
虽然胡医、胡药在眼科领域内大有光环，但是失败的案例也有。鉴真就是一位当事人。唐天宝七载（748年），鉴真开始了他的第五次东渡，不幸的是，他遭遇风浪，漂泊十四天，几乎濒临绝境。在路途中，鉴真的重要助手相继去世，心情郁闷到极点，再加上热带炎热气候的摧残，眼睛出现了问题。鉴真自身精通医药，但可能是出于“医不自治”的传统，又或者是被胡医光环所迷惑，他还是请了一位胡医为自己治疗，但最终还是失明了。
还有一种失败是“不适合”。金针拨障术不能适用于所有白内障患者，杜牧就经历了这样一个痛苦无奈的过程。他的弟弟杜顗（yǐ）患有白内障，在扬州求医问药屡屡碰壁。之后杜牧听人说有位叫石公集的治眼专家医术高明，于是专门带着石公集来到扬州，为弟弟杜顗（yǐ）施以金针拨障术。经过两次手术，杜顗（yǐ）的白内障还是没能治愈。会昌二年（842年），又有朋友告诉他们，同州有一位眼医周师达，水平在石氏之上，爱弟心切的杜牧当即下重金聘来周大夫，但是周认为杜顗（yǐ）的病不适合实施手术。现在看来可能是杜顗（yǐ）的白内障与角膜血管翳（yì）并生，血管绵延向瞳孔，包裹角膜，导致失明。此病现代手术尚且有一定风险，唐人更是无法应对了。
唐朝以后，金针拨障术融入中国传统医学，外来色彩慢慢褪去后，不少本土大夫拿起了金针行医。北宋大文豪苏轼就曾亲眼目睹金针拨障术，为此还写下“手术记录长诗”《赠眼医王生彦若》，记载了这场“妙手回春”的手术。
旁观手术的时候，苏轼看到名医王彦若“运针如运斤，去翳（yì）如拆屋”，一时惊叹不已，不仅如此，医生神态镇定，谈笑自如，反观自己，却是缩着脖子，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苏轼是一个颇具好奇心的人，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时他不由得怀疑，王彦若是不是懂法术呢，“常疑子善幻，他技杂符祝”。古代医巫不分，医者会幻术是常有的事，所以苏轼认为王彦若施展了法术，也是当时正常的联想，可王彦若却来了个不予置评，“子言吾有道，此理君未瞩”，大致意思是，我自有我的方法，这个道理你看不懂，我和你也讲不清楚。干脆利落地阻击了苏轼进一步探索的念头。
王彦若之所以拒绝苏轼的探问，除了手术技法复杂，难以一言半语解释清楚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保密。所谓“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是中国古代所有技术阶层的共识。中国古代以世俗医为主，生计指靠市场，“一招鲜吃遍天”，所以特重保密。隋唐时期，药王孙思邈在《千金方》中也曾说，有的医者，甚至连父子之间亦严格保密，眼科这个领域自然不会例外。不仅如此，甚至连药名都花样百出，目的无它，就是为了保密。例如，宋代洪迈《夷坚志》记福州某人患上了眼疾烂缘血风，好友赵子春声称有特效药“二百味草花膏”。二百味药的“大型”药方，几乎是不可能有的，所以患者质疑，二百味药要何年何月才能凑得齐呢？过了几日，赵子春携来药品，果然奇效，患者不久就痊愈了。患者好奇药方，再三追问，可能是碍于友情，赵子春最终告知，该药其实只是羯（jié）羊胆，去油脂填蜜，晒干碾粉。那么又为何叫“二百味草花膏”呢？“以蜂采百花、羊食百草”，两个“百”相加，所以是“二百”。如此遮遮掩掩，就是为了迷惑人，以达到保密的效果。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 2019年08期《争得金篦试刮看》
撰文／于赓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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