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夏天来到。古人对樱桃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仲夏之月，周天子以樱桃行荐新之礼；放榜之期，唐代进士更是举行樱桃宴来庆祝得第。一枚枚小巧的朱红樱桃，与中国文化之间的缘分，难拆难解。
樱桃能屡屡见于先秦文献中，是因为它身上承载着深刻的文化意义：“荐新”缺它不可。中国是礼仪之邦，周代更是以礼法治国。...

介绍：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夏天来到。古人对樱桃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仲夏之月，周天子以樱桃行荐新之礼；放榜之期，唐代进士更是举行樱桃宴来庆祝得第。一枚枚小巧的朱红樱桃，与中国文化之间的缘分，难拆难解。
樱桃能屡屡见于先秦文献中，是因为它身上承载着深刻的文化意义：“荐新”缺它不可。中国是礼仪之邦，周代更是以礼法治国。祭祀神灵与祖先，最是要庄重严肃，方能表示内心的虔敬，得以沟通天人。“荐新”便是其中一种重要的祭祀仪式。所谓“荐新”，是指在收获之时，先举行仪式，将新得的收获献祭于神灵、祖先。等神明、祖先们“尝过鲜”之后，自己才能享用。而用来供献祭祀的新鲜收获便是“新”。
正如“荐新”之礼是天子与庶民都遵循的古制，共享樱桃的宴会，也不仅仅在皇家宫苑中举行。唐末五代人王定保在《唐摭言》中记载了一个新科进士为樱桃一掷千金的故事。
唐僖（xi1）宗乾符四年（877年），淮南节度使刘邺（ye4）的第三子刘覃（qin2）进士及第。刘邺当时出镇淮南，不能回京祝贺。听说儿子正与其他新科进士一起凑钱置办樱桃宴，刘邺便嘱咐为他在京城打理府邸的小吏，按刘覃的要求，尽数提供银钱，资助办宴。一贯大手大脚的刘覃得到父亲的资助，自然毫不客气。他暗中派人耗费大量金帛，预定了几十树的樱桃，并广邀公卿参加。于是这场原本计划由进士们集体置办的宴会，就变成了刘家三郎的私人宴会。
当时正值“荐新”之期，长安樱桃刚刚上市，价格昂贵。除了少部分用作献荐的樱桃外，市上能买到的果子，大都口感欠佳。而刘府中却另有一番风景：美味樱桃堆积如山，再浇上糖酪，每人分得一小盆，加起来何止数升。
为何新科进士们要一起办樱桃宴？这其实是唐代科举制度发展成熟后流行起来的一项配套活动。唐代科举放榜后，新科进士要在曲江及其附近举办一系列名目繁多的宴会：有拜谢主考官员的大相识、次相识、小相识；有由皇帝钦赐进士的闻喜宴；有于月灯阁马球场打球后的月灯宴；有在慈恩寺赏牡丹的牡丹宴，等等。其中，“新进士尤重（zhong4）樱桃宴”。
樱桃宴一般在哪里举行？唐人所著《辇（nian3）下岁时记》中提到：“进士樱桃宴，在崇圣寺佛牙阁上。”试想时值暮春，新科进士春风得意，宴饮曲江，一边赏佛牙，一边食樱桃。新鲜的樱桃，承载了即将成为朝廷新贵的狂喜。樱桃之“新”与进士之“新”因一场宴会而紧密相连，于是，樱桃身上独特的文化寓意又多了一重。
白居易，对樱桃有着一种近乎于走火入魔的热爱。他咏樱桃，赞樱花，而最怀念的，则是当年长安城里的那场樱桃盛会。他在给故友的诗中喟叹：“相思莫忘樱桃会，一放狂歌一破颜。”让白居易感慨的，是樱桃会背后那回不去的少年意气与豪奢情怀。三百年后，黄庭坚也有这样的句子：“脱霜披茜初登第，名高得意。樱桃荣宴玉墀（chi2）游，领群仙行缀（zhui4）。”其实，在黄庭坚生活的宋代，已经不再举行樱桃宴了，但樱桃宴仍旧代表了高中金榜，代表了新科进士的意气风发。
数千年过去了，天子祭礼中的樱桃，诗人词章中的樱桃，食客佳肴中的樱桃，仍旧为人们津津乐道。今年夏天你吃樱桃了吗？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 2019年08期《最是一年樱桃红》
撰文／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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