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文身，美丽的异类
翻检历史，我们很快就惊奇地发现，文身，是世界南北纬20几度之间最原始的文化艺术。它大范围存在，差不多和大多数的古文明起源都可以联系在一起。埃及金字塔有存放超过四千年的木乃伊，其中男女贵族身上都刻有明显的文身杰作。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也曾经在一篇手记里这样记述：“没有文身的人就不是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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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文身，美丽的异类
翻检历史，我们很快就惊奇地发现，文身，是世界南北纬20几度之间最原始的文化艺术。它大范围存在，差不多和大多数的古文明起源都可以联系在一起。埃及金字塔有存放超过四千年的木乃伊，其中男女贵族身上都刻有明显的文身杰作。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也曾经在一篇手记里这样记述：“没有文身的人就不是好出身。”
而文身在中国的境遇明显不同。
《左传》、《史记》中都有大致相同的记述：商朝武乙末年，周部落君主公直父，欲将王位传给三子季历，两个哥哥得知父亲周太王“欲立季历以传昌”之后，赶紧“亡如荆蛮，文身断发”——远赴偏远的江浙，剪断头发，在身体上刺青，以表示自己不再有继承王位的资格。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大约3000年前，周文王的两个哥哥所投奔的“荆蛮”，即吴越地区是有文身习俗的，而这一习俗与周天子所踞的中原地区大有差异。断发文身者，非但不可以继承王位，还必须亡命他乡。
春秋以来，中原民族渐渐开始接受儒学的统领。儒学认为天下孝为先，孔子弟子曾参所著的《孝经》劝人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而文身需用利器刺破皮肤，再行染色，必然会毁伤身体，这从根本上违背了儒学的要义。对良善者引导，对作恶者便要侮辱和惩戒。差不多和儒家学说同时，出现了一种“黥刑”，即在罪犯的脸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炭，使之再也擦洗不掉。
秦始皇所为焚书坑儒、修筑长城两件“大历史”，就与“黥”不无关系。李斯请奏的《焚书令》里面有这样的句子：“天下敢有藏书者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 黥是黥面之刑，而“城旦”，是一大早就起来修护城墙的苦役工——可以想见，那时胆敢私藏禁书的人，多半就被面刺黑字，用作修筑长城的苦力了。
公元前167年，汉文帝刘恒下诏废除肉刑，规定将当受黥面之刑者“髡钳为城旦舂”，——男子改为剃去头发，女子则改为四年的舂米苦役。此后直至汉末，黥面未再实行。
但是，黥刑没有消失太久，就又以“刺配”的形式死灰复燃了。
《水浒传》中的教头林冲，被“刺配沧州”；打虎英雄武松为兄报仇，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也被官府“刺了两行金印”。后来他的典型扮相中，脑门上有个孙悟空式样的紧箍头饰，应该也是为了遮盖金印。直到清代，康熙大帝对奴婢刺字，头一年刚下令“改刺小臂”，结果奴婢纷纷逃跑，不利追捕，第二年又改成了刺面……总之，在中国古代的主流社会中，黥刑就是一种耻辱、羞辱的印记。
那么为我们熟知的“岳母刺字”是个例外吗？是也不是。
岳飞刺青有着很深的历史背景。宋时行伍中文刺，是非常普遍的现象，不同的文身图案，也能代表不同的军队从属关系。岳飞曾经是抗金英雄王彦的部下，而王彦麾下令金人闻风丧胆的“八字军”，得名于脸上所刺的八个大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
大概因为雕青率先流行于行伍，而刺青的武人容易给人以一种剽悍难缠的恐怖感，让见者躲避不迭，惟恐受到无端的伤害。因而在北方，北宋中期，刺青还是被视为不端的行为，文身者往往也令人侧目。宋朝皇帝曾经明令，皇室赵姓后裔“不许雕青”。而后，明清两代，直至民国，文身都是被严令禁止的。
即便开明如唐宋，文身仍然不入宗室，为文人士大夫所不齿。历经千百年，文身在中国的地位却始终未变。对于很多人来说，它的本质是异样的，无法主流社会里大行其道。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1 年 07 期《文身，美丽的异类》
撰文/子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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