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古都诗意——临安》
我第一次感到西湖的柔媚，有一种体贴入微的姬妾式的温柔，略带着点小家气，不是叫人觉得难以消化的。中国士大夫两千年来的绮梦就在这里了。 ——张爱玲《异乡记》

如果说长安的诗意总带有关中厚重的豪放气韵，那么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的诗意则是江南杏花春雨的婉约。而说到临安，绕不开的总是西湖。

不寻常...

介绍： 《古都诗意——临安》
我第一次感到西湖的柔媚，有一种体贴入微的姬妾式的温柔，略带着点小家气，不是叫人觉得难以消化的。中国士大夫两千年来的绮梦就在这里了。 ——张爱玲《异乡记》

如果说长安的诗意总带有关中厚重的豪放气韵，那么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的诗意则是江南杏花春雨的婉约。而说到临安，绕不开的总是西湖。

不寻常的故事一定会发生在同样不凡的地方，很多作家都这样相信。张爱玲对于西湖就有着特别的执念。

在她7岁时写的第2本小说里，小小的张爱玲在书中安排一位失恋女郎在西湖自溺。对于这一情节，她的母亲批评说：“如果她要自杀，她决不会从上海乘火车到西湖去自溺。”而张爱玲却在18岁时写下散文《天才梦》回忆此事，解释道：“可是我因为西湖诗意的背景。终于固执地保存了这一点。”

年仅7岁的张爱玲，就意识到西湖的诗意。这种诗意，几乎无需出示太多证据。

与长治久安的长安不同，临安之名多少有些无奈的意味。

公元1127年，金人南下，东京（今河南省开封市）沦陷。宋徽宗、宋钦宗被金人掳走，北宋就此灭亡。康王赵构登基，改号建炎，史称南宋。

赵构的日子过得并不安稳，内忧外患，一路似乎都在逃难。宋建炎三年 （1129），升杭州为临安府，称之为行在。既是行在，那便是“临安”此地，并无久留之意。仍怀着收复失地北定中原的决心。而绍兴八年（1138年），南宋终于定都临安。

临安这个名字，并不是到这时才有的，“临安”县名始于晋太康元年（280年）。

陆擎宇认为：“在杭州当时下辖的诸县中，恰有‘临安’这个县名具有巧合性的字面含义，可以彰显出高宗所希望表达的特定政治意义。所以说，临安’府名是当地已有地名与特定政治寓意的结合。”

也许是临安太过美丽富庶，西湖的水又总是泛着柔情。从帝王到百姓，都醉倒在这人间天堂里。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什么家仇国恨，都忘了罢。

这一切大概令诗人林升忧虑，便有了那首《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所以南宋走到最后，也没能北上。

宋高宗也许是继承了宋徽宗的艺术天分，他同样钟情于书画，宋室南迁后，很快恢复了皇家画院，而西湖的美景，更是给画师们提供了最精妙的素材。哪怕是没踏足过杭州的今人，也都可以历数西湖十景：断桥残雪、曲院风荷、雷峰夕照、南屏晚钟……

这诗意的名字，也出自南宋画师们的手笔。

按照画院的传统，画师将湖光山色落在纸上后，还要有个诗意的题名。这些题名多凝练雅致，叫人难忘。于是，在“南宋四大家”马远等人的山水画卷上，就留下了这些贴切的题名。

但临安的风景，并非只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有人类造就的人工之美。位列西湖十景之首的苏堤春晓，便是其一。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至栖霞岭下。寒冬过后，其上杨柳夹岸，桃花灼灼，令人心动。这里原本没有堤岸，最初是北宋诗人苏轼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挖出的湖泥葑草堆筑成的。浚治湖水，是出于实用功能的考量，而后来苏堤的春色，则是一代代人们，从审美出发，制造出来的。

仿佛是注定一般，八百多年后，南宋的画院早已不在，但杭州出现了国立艺术院。1928年春，六十岁的蔡元培专程赶赴杭州，出席中国美术学院前身——国立艺术院的开学典礼。并作题为《学校是为研究学术而设》的开学演讲，他说：“自然美不能完全满足人的爱美欲望，所以必定要于自然美外有人造美。艺术是创造美的，实现美的，西湖既有自然美，必定要再加上人造美，所以大学院在此地设立艺术院。”

是啊，既然是“中国士大夫两千年来的绮梦”，这里如何能不为文人寄托诗意的精神，又反过来，被文人的审美取向所影响呢？

只可惜，南宋临安的绮梦不过一百余年，就如平湖里的秋月，被竹篙轻轻一搅便碎了。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8年10期《古都的诗意》
撰文／迦陵千叶 李怡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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