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一袭水袖，一身戏衣，一曲清歌，一段深情。汉唐舞蹈里善舞的长袖，是如何变成戏台上才子佳人戏衣上那叠“多出来”的白色水袖的？水袖或掩或拂，或翻或转，一静一动间，又藏着多少悲欢离合的动人心情！“

长袖如何变“水袖”？

远在西北的甘肃黑山战国岩画中有一幅《操练图》，图中的舞者手臂扬起，衣袖犹如波浪翻飞起伏，可见是穿...

介绍： “一袭水袖，一身戏衣，一曲清歌，一段深情。汉唐舞蹈里善舞的长袖，是如何变成戏台上才子佳人戏衣上那叠“多出来”的白色水袖的？水袖或掩或拂，或翻或转，一静一动间，又藏着多少悲欢离合的动人心情！“

长袖如何变“水袖”？

远在西北的甘肃黑山战国岩画中有一幅《操练图》，图中的舞者手臂扬起，衣袖犹如波浪翻飞起伏，可见是穿着长袖的舞衣。类似长袖舞者的形象，在战国至秦汉的青铜器、陶俑与画像砖中屡见不鲜。连《楚辞》中描绘的“衽若交竽”的郑国舞蹈，也被史学家顾颉刚考证认定为长袖回转相交、有若两芋（一种长乐器）的袖舞。再联想到《韩非子》中提到的民间谚语：“长袖善舞，多钱善贾”。可见战国时的舞蹈，已经开始在袖子上做文章了。
乐舞盛行的汉代，长袖舞衣更是普遍。“裾似飞燕，袖如回雪”，东汉文学家张衡在《舞赋》中描述的场景，美不胜收，浪漫飘逸的白色长袖舞者，跃然眼前。而且当时还出现了长袖套短袖的独特穿法，这样的“两件套”，视觉效果和我们今天在戏曲舞台上见到的水袖，极为相似。
从魏晋到隋唐，袖舞风靡了全国。最令人浮想联翩的舞衣长袖，是吴地的“白纻舞”。顾名思义，“白纻舞”就是舞者穿着白色苎麻舞衣，舞动长绸或长袖的舞蹈。南北朝时期，长绸逐渐淡出，舞者开始专一于袖舞了。“珠履飒沓纨袖飞”，这是南朝刘宋诗人鲍照笔下的白纻舞；“长袖拂面为君施”，这是南朝萧梁诗人沈约笔下的白纻舞。舞者长袖飞扬如白鹄翱翔，“白纻舞”堪称是袖舞的最高境界。随着北魏孝文帝和宣武帝南征，江淮舞者被带回洛阳，“白纻舞”也随之传到了北方。这舞蹈轻柔曼妙，以袖传情，与柳梦梅、杜丽娘那缠绵旖旎的水袖舞，异曲同工。
而唐代最为华丽传奇的舞蹈“霓裳羽衣舞”，同样是一支袖舞。在白居易的《长恨歌》中，成为太真仙子的杨贵妃与唐明皇梦中重聚，“风吹仙袂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风中飘摇的长袖，白居易说，就像大明宫中跳起的霓裳羽衣舞。清朝人洪昇后来据此写成昆曲《长生殿》，流传至今。大官生饰演的唐明皇，与闺门旦饰演的杨玉环，重新演绎这段数百年前的爱情故事。袖舞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是舞衣之袖已换做水袖而已。

水袖应该有多长？

京剧演员李宝春曾经编演过一出“新老戏”——《乌盆记》，讲述的是乌盆鬼刘彦昌申诉冤情的故事。相比传统京剧中刘彦昌的鬼魂扮相，李宝春别出心裁，水袖加长达五尺，边唱边舞，令人目不暇接。这样的长水袖在京剧老生行当中实属少见。
清代京剧戏画中，几乎每个行当，都有一截白色水袖，但画中水袖并不长，仅能遮掩手腕而已。这大概是水袖刚刚脱离水衣时的长度。而随着京昆戏曲演员在舞台上的不断尝试，水袖逐渐加宽加长，以适应表演的需要和观众的审美。舞蹈台动作较为沉稳凝练的行当如老生、花脸、武生等，水袖长度大概为一尺左右。丑行水袖甚至更短一点，毕竟丑行演员大都身材瘦小，太长的水袖不但显得累赘，也无法体现整个行当轻快诙谐的特色。
而旦行的水袖则要更长。曾在电影《荒山泪》中使用了二百多个水袖动作来表演人物的京剧名家程砚秋，是公认的水袖大师。他对戏装水袖有自己的要求：“水袖的尺寸不宜太长，如果是狭长一条，不仅不好看，用起来也很难得心应手。我的水袖尺寸是：衣袖长约过手四寸，水袖本身有一尺三寸，这样的长短，运用起来比较得劲。”现在京昆旦行的水袖长度大概在二尺左右，有些地方戏中旦行的水袖，长达三尺，甚至更长。
长水袖经常在演绎鬼魂的剧目中出现，比如《活捉三郎》里的阎婆惜、《情探》里的敫桂英和《红梅阁》中的李慧娘，都是死于非命的女性角色。随着演员在舞台上走起缥缈的魂步，长水袖也随风飘荡，传达给观众的正是魂魄飘飞的凄凉恐怖意境。李宝春在演出中运用长水袖来演绎乌盆鬼，目的也是如此。
人们都说，中国传统戏曲的戏装格外美。这种美，关键是“精当”二字。舞台上的戏服，乍看之下色彩斑斓，似是随意而为。其实，从衣料的选择，到内外颜色的搭配，无不是艺术家们精心设计的结果。正如水袖，或长或短，都有讲究，贵在与人物形象合理搭配。若是让《活捉三郎》中的男主丑行张文远舞起女主阎婆惜的两尺长水袖来，那就完全破坏了舞台上应有的和谐美感了。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7年第11期《水袖 袖里有乾坤》
撰文/陶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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