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孟春之月，东风解冻。采诗官手摇着木铎行走在召南的乡间，木舌轻撞铜铃传出的清脆声响，吸引着田间耕种的父老前来歌唱。这就有了这首优美淳朴的爱情诗——《诗经·召南·野有死麕（jūn）》：“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sù），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máng）也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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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孟春之月，东风解冻。采诗官手摇着木铎行走在召南的乡间，木舌轻撞铜铃传出的清脆声响，吸引着田间耕种的父老前来歌唱。这就有了这首优美淳朴的爱情诗——《诗经·召南·野有死麕（jūn）》：“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sù），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máng）也吠。”
春天的山野，年轻英俊的猎人邂逅了貌美如玉的少女，这次他猎获了一只獐子，就用白茅精心包裹，赠予少女。下一次约会，他又收获了一只野鹿，便以洁白的茅草捆束，再次相赠，用来表示对少女的倾慕爱恋。他的勇敢勤劳，也赢得了少女的芳心。两人最终热恋幽会。诗的末尾描写的男女情事，羞怯而大胆，坦诚而率真，流露着男子的青春活力与少女的清纯可爱。
这首诗被后世经学家列为放荡之作，冠以淫诗恶名。然而诗作香艳容易，最难风流。《礼记》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诗中直白的表露、真挚的爱情，让诗歌萦绕着率真和美好，故而子曰：“诗三百，思无邪”。
诗如何，由人评说，让人感兴趣的是，送给心上人的礼物，为何要用白茅来包裹呢？
原来先秦时期，先民认为白茅生性高洁、可敬鬼神，据说只有借着它的衬托，祭品才能升腾到神灵的世界。先秦时期的古人便用它包裹祭祀之物，就连周天子在分封诸侯之时，也要以白茅包裹当地的泥土举行仪式。“授之茅土，使归国立社”，这样的分封才符合礼法。于是民间也仿效王室的祭祀之礼，用白茅包裹礼物馈赠，以示敬重和诚意。
此外，王室在祭神祭祖时，也要以白茅为媒介进行“缩酒”。所谓“缩酒”，即在祭坛前，立白茅一束，将酒倒于茅草之上，若酒渗透茅草叶，便是神灵和祖先已将酒饮下，这就是先秦时期古人最为重视的祭祀仪式—“苞茅缩酒”。至今在湖北襄樊一带仍留存的巫教祭祀舞蹈端公舞，相传就是从古代楚国流传而来的“苞茅缩酒”的遗风。
《周礼》中还记载了在周王朝时期，神官巫师们以白茅做道具，进行祭拜之事。他们常常手持白茅，向四面八方招引鬼神。这时的白茅有着通灵法力，既可以保护巫师，又可以震慑鬼神。甚至在古代楚国行军的军队之中，先锋部队也手举茅草，号称“前茅”。此举不仅将白茅用作传递信息和指挥人马的工具，还将其作为避邪开道的灵物。
更为有趣的是，古代医家称腹痛急胀的患者为“尸鬼附身”，而破除病痛的方法，是以布覆盖病人患处，再取一铜器，将白茅放入其中焚烧，最后将被加热了的铜器再敷于布上，这一过程称之为“驱鬼”，传说效果灵验。故而古人便认为白茅有通神驱鬼之能，是神圣高洁的芳草。
白茅初生之嫩芽，名为“荑”，因其洁白而柔嫩，也为人们所喜爱。《诗经·卫风·硕人》中就以“手如柔荑”来形容美人白嫩的纤纤玉手，十分生动传神。此外，古代还有赠白茅表示爱意、联姻定情的民俗。如《诗经·邶风·静女》：“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如今的白茅已是河滩、山野、田埂之中随处可见的野草。但白茅之美却早已植根于《诗经》，它们岁岁荣枯，却又生生不息。如果不是那优美的“白茅纯束，有女如玉”传入耳畔，谁又会想到你我儿时记忆中那甜美的谷荻，竟是从先秦流传至今的诗情。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7年第12期《白茅 昔有白茅可通神》
撰文／王晓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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