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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seif item.type === 2} {else} ${testSong(item.content)} {/if} {/list}澎湃新闻乐评 | 女“萨满”珊蔻:不止尖叫,不止喉歌
去年九月的战马音乐节上,珊蔻与乐队(Sainkho Kosmos)登场。一看就是一支种族、国籍混杂的乐队:
· 一位管乐手,乐器有黑管、萨克斯,以及一支类似箫的吹管乐器;
· 一位鼓手,除了打鼓还有各种小玩意儿,用易拉罐、空矿泉水瓶、竹板等发出各种声响;
· 一位日本中老年乐手模样的吉他手;
· 一位人琴合一的矮胖低音贝司手。
这种“多国部队”一般有趣
因为他们往往靠音乐交流胜过语言和日常
后来知道乐队的来源
珊蔻最早在1991年的一场德国音乐会上
认识奈德·罗森博格(Ned Rothenberg)
二人在1990年代合作音乐会超过百场
奈德亦是珊蔻《Stepmother City》等著名唱片的制作人
奈德有个交情更老的朋友叫萨姆·班奈特(Samm Bennett)
他在1990年代后期搬去日本定居
正好奈德也在日本学习尺八
他们便和活跃于即兴现场的吉他手内桥和久(Kazu Uchihashi)
组了一支三人乐队RUB
珊蔻也爱往日本跑
频频在那里演出
和乐队三人组相熟
几年后内桥和久搬去维也纳
与珊蔻同在一座城市
当珊蔻希望奈德帮助她凑一支能去中国演出的乐队时,有东亚文化背景的萨姆·班奈特和内桥和久立即成为最佳人选。加上珊蔻自己认识的美国低音大提琴家彼得·舍尔(Peter Scherr),凑够一支乐队。舍尔长期定居香港,也是很好的制作人。
去年这班人马演完上海和北京场后没有各自回家
而是去了日本
在那里他们仅花了一天时间
就录完一张新专辑
名字叫
《亘古回响》(Echo of The Ancestor)
珊蔻流着游牧民族的血。在移动过程中不断结识新的人,发出新的声音,这很符合她的天性。迄今,珊蔻个人及参与的专辑已超过五十张。
最早进入欧洲音乐场景时,珊蔻引人注目的是她女性喉歌者的身份。她出生于图瓦一个小村庄,从小由祖母教会喉歌。但在图瓦,喉歌是女性的禁忌。女性唱喉歌被认为会影响生育。禁忌在最近十余年才被打破。但如果了解得更多,会发现在萨满教长期盛行的图瓦,女萨满亦会使用泛音唱法通灵。
萨满的泛音唱法(overtone singing/overtone chanting)亦即喉音唱法,也分为呼麦、卡基拉和西奇三种,加上各种呼应动物和自然界声音的发声方式,与应当时情境而发绝对不会重复的音乐、唱词、念白、呓语一起形成萨满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
珊蔻在舞台上的样子,很像一位女萨满。的确她早年在图瓦首府克孜勒学习萨满教,后赴莫斯科加入前卫音乐的圈子。她吸引人的与其说是罕见的女性喉歌,莫若说是音乐中变幻多端的形象。
舞台上,珊蔻旁若无人,一人做大戏。从她喉中发出的颤音和泛音渐渐扭曲了整个空间的线条。不同的人格,或者说生灵通过她的声音进入这个空间,念、唱、嗔、痴、喘息、低吼、狞笑、尖叫、呻吟、轻语,轮番登场。
珊蔻不年轻了
但她的声音常令人一时错觉以为是少女
不是甜美的少女
是声音沙沙,犹透着松快和好奇的少女
她在台上的状态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完全沉浸,而是经过了相当长时间摆弄麦克风电线,整理长长的头纱,把矿泉水放在不同的角落,不断地感受和调整环境后,才渐渐安定下来。
珊蔻的声音有多么多变,环境中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都会影响到她。一个段落里,她可以从极低沉的吼音一路飞翔到灿烂壮丽的高音。有时人声和管乐并肩而立,几无差别,有时弹性与口弦不相上下。压一下喉咙便成一条亮鞭,抽出比乐器坚韧的弦更亮烈的声音。
关于这个特质,听一下新专辑里的《Friend I Met》。她精密操控声音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
珊蔻历来与众多音乐人合作过。上一张《Like A Bird or Spirit, Not a Face》是她与西非音乐家、Tinariwen的贝斯手Eyadou Ag Leche与鼓手Said Ag Ayad的合作。同为游牧民族,三个人一贝司一鼓一吉他(珊蔻自己弹的),效果很梦幻。他们非常不贪心,一个主题一首歌,反而四处漾出一簇簇橙黄的火焰。
而这一张自由爵士的氛围更浓。
珊蔻的几乎每首歌里都有剧烈的情绪变化,如同真正的萨满,一旦通灵必定身不由己。以人身为器皿接受身边哪怕最微小的讯息,将之放大,充满整个空间。
爵士包裹她的多变与敏感,她的“梦之队”队友能对她的情绪迅速做出反应。《Turn and Tumble, Roll and Rumble》是珊蔻与队友的合唱,一次美国民歌与图瓦旋律的共舞,国别民族的藩篱完全不存在。珊蔻用质密有力的声音对话马背上的西部牛仔,都是浪人。
妙开场的《Summer Oration》荡漾在金属光泽的音色上,像文明社会里的人,大家保持礼貌而舒服的距离,有呼应,不打扰。
《Overtones From the Past》以珊蔻凌空而降的颤音拉开序幕,管乐紧跟而上,贝司和鼓远远地呼应。不同的声音都在唱同一支歌,但彼此自由变换位置,随时跃至对方的音域跳舞。中间一段男声呓语在去年的现场已令人印象深刻,予人极强的画面感。仿佛一位男祭司在台中央乱舞,把灵魂献给残忍的神祗。
看歌名,过去的影子无处不在——《Friend I Met》《Overtones From the Past》《Ancestors Meditation》《The Echo of Old Fairytales》……旅人怀乡,但没有旧世界的陈腐气。
安静的歌里,像《The Echo of Old Fairytales》,他们有意把声音编织得四面透风。游牧民族的歌里多这样的声场,因其生活的环境空阔。太空阔了,必须让风来提醒自己在天地间的位置。器乐们各自在窄窄一段音域里发出有限的几个音,默随珊蔻叹息般的声音走完这条甬道。
《Ancestors Meditation》更进一步,吹奏乐退化成如同风声和口哨声,合成器用持续的单一氛围声笼罩。歌的最后,珊蔻用唇舌轻轻碰击口腔墙壁,深深吸一口气,迅速吐出,身后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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