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一百零八回:“神瑛顿悟悬崖撒手,石头归山情榜俨然。”
那么贾宝玉和史湘云遇合以后,在京城他们曾经生活过的这个空间里面,他们就有很多的见闻,他们一度又路过原来荣国府的门口,发现那个门口车来马往,繁华到不堪的地步。那个时候皇帝已经把这个荣国府赐给了对他保驾有功的粤海将军邬维,宝玉和史湘云站在门口看热闹,就被这家人...
介绍: 一百零八回:“神瑛顿悟悬崖撒手,石头归山情榜俨然。”
那么贾宝玉和史湘云遇合以后,在京城他们曾经生活过的这个空间里面,他们就有很多的见闻,他们一度又路过原来荣国府的门口,发现那个门口车来马往,繁华到不堪的地步。那个时候皇帝已经把这个荣国府赐给了对他保驾有功的粤海将军邬维,宝玉和史湘云站在门口看热闹,就被这家人府里面的人员出来驱赶。那么驱赶他们的,宝玉依稀就认出来,正是当年他骑马出门在夹道里面碰见了一群拿着簸箕扫帚要做清扫工作的小厮,领头小厮当时还上前给他打千儿敬礼。
总有人提意见说你这个续红楼梦里面,有的地方,有的字眼,还是暴露了是曹家的事情。人家第一回不是说了吗?地域邦国朝代纪年皆失落无考。那当然是曹雪芹一个总的设计,但是曹雪芹在他的行文里面,他也时常会抖露出来是什么朝代。
比如说他写这个男子见人以后表示恭敬敬礼,他用过“打千儿”这样的字眼,打千儿是满族人见面的一种礼仪形态。男子给人表示致敬叫打千儿,一只腿往前迈一步,一只手下垂,然后往下蹲几蹲,这一系列的动作叫做打千儿。所以在续书里面,有时候也会偶尔的通过一些词语抖露出来,虽然整体是地域邦国朝代纪年失落无考,但是从一些个别的字眼还是故意要抖露出来,告诉你写的是清朝的故事,写的是康熙、雍正、乾隆这三朝,重点是乾隆朝初期的事情。
当年宝玉华服骏马,他当时要去往做大官的舅舅王子腾家去拜寿,这些小厮见了他都垂手肃立,领头的还上前给他打千儿致礼。宝玉还曾经对那个曲前对他打千儿致礼的小厮微微一笑,但这个时候时过境迁,荣国府成了别人的府第了,宝玉和史湘云成了讨饭的花子了,当年那个给他打千儿的小厮成了新府第的一堆仆人里面的领班人物了,他看见一对花子夫妇鹑衣百结、白头垢面走来,似在那里探头探脑、窃窃私议,就恶声恶语轰他们快滚。那么宝玉和史湘云在这种情况下,就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宁荣街。
他们在京城里面就有许多类似的,目睹人世沧桑的遭遇。又有一天他们两个人路过了一个富人家,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运盆栽红梅的大车,一个花厂老板正指挥力夫往里面搬运那些红梅,二人一见红梅就不禁想起往事,想起那年拢翠庵红梅盛开,宝玉被罚去乞红梅,妙玉不仅给了宝玉,还送给每个人一枝红梅,又有宝琴、小螺站雪坡上,老太太就称赞比她屋里那《艳雪图》还好看,又有吟红梅花诗的盛事,更不免想起后来妙玉对他们的恩德。
那么在那个门口,宝玉就渐渐认出,那指挥人搬运红梅的花厂老板正是贾芸。又看见来了一辆骡车,停在花车后面,骡车里面下来个女子,牵着个男孩,走到贾芸跟前两人说话,那时花车上尚剩一盆红梅,枝桠纵横,花朵繁复,遮住那个妇人颜面,推敲起来,这个妇人应该就是小红。宝玉又回忆起来,当年在怡红院里,小红被排挤不得志,就因为偶尔给他倒了一杯茶,惹来了多少讥讽,第二天在院子里,宝玉隔着一株海棠花,看见那小红在那游廊栏杆上倚着出神。当时写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脂砚斋就有一个批语,说这个情况就跟《西厢记》有一大句很接近,叫做“隔花人远天涯近”。那么现在隔着红梅花依稀看见小红,就跟当年隔着海棠花依稀看见小红一样,真是“隔花人远天涯近”!后来最后一盆花也搬进去了,就看见贾芸吩咐车夫把空车驾走,自己就和小红、孩子上了骡车,不一会儿赶骡车的鞭子一挥,骡车就转弯不见了。
那么湘云就问宝玉,那两口子,你认出来了吗?是哪两个熟人啊?湘云因为当年跟贾芸、小红接触不多,她认不清,宝玉就告诉他,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为救巧姐出过大力的贾芸跟他的媳妇小红,他们都有孩子了。湘云就说,正是好人有好报,看来他们如今开花厂,买卖兴隆,此刻许是到庙会上逛去了。他们有他们的日子,我们有我们的日子,各人过各人的吧。宝玉就说,正是,莫打搅别人的日子,也愿别人莫来打搅我们。所以他们路过荣国府的门口,又在街上偶遇了贾芸和小红。
那么又有一天更有一个遭遇,他们在闹市乞讨,讨得不少铜板。就在一个绸缎庄前,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妇人,实际上是一对夫妇。男的藕合色华袍领子上翻出里头猞猁皮的风毛,帽上镶着鸽蛋大的蓝宝石,女的脖子上围着整只的白狐狸,头上插的步摇。步摇就是一种头上的装饰品,一走路,坠下来的饰物就摇摆,叫步摇。那步摇缀着海珍珠,这个妇人双手插在用孔雀金线绣着鲜花的手笼里,二人身后跟着两个丫头,也都丽妆艳服,丫头手里头都抱着上等绸缎,刚走出店门,就有双驾马车从那边过来。那就比骡车更神气了,两匹马拉的车。马夫放下踏板、打开车门,迎上请他们上车。
那妇人走过宝玉、湘云面前,也没去看他们的颜面,只看到他们端着的讨饭粗碗,就停住脚步,从手笼里伸出右手来,只见那手指上带着满镶着钻石、翡翠、珊瑚等宝物,大小花样不一的金银戒指。她摊开手掌,男子就从腰里随便掏出一块碎银子,搁在妇人掌心。这个妇人就顺手往宝玉的碗里一丢,那男子又掏出一把铜钱抛在湘云碗里。宝、湘怕他们听出声音,就装哑巴点头致谢,那两个人就上了马车,丫头就跟进去倒坐着。车夫就挥鞭,马蹄得得,展眼混在通衢的车水马龙里。那个时候,已入数九天气,二人得了碎银,就去买了只大酱肘子和一瓶烧酒,晚上在堆子里与别的花子共享。
那么听明白了吗?悟出来了吗?他们在绸缎庄门外所遇见的那对夫妇不是别人,就是花袭人和蒋玉菡。人世沧桑,见面对面不相识,那两口子是如此的富贵,现在宝玉和湘云是如此的贫寒。但是他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扰。
后来宝玉和湘云又走入一条胡同,胡同口立着一架崭新的贞节牌坊,仔细看上面的文字,才知道是为李纨立的。接着他们就目睹了贾兰穿着孝衣为李纨送葬的局面,听见旁边人议论纷纷,大意就是说,这母子两个抠门大仙,对自己的亲戚骨肉见死不救。所以现在虽然儿子当了大官,母亲立了贞节牌坊。但是这个母亲没享什么福,就死掉了,就办丧事了,他们就目睹了这样的场面。
有一天又飘起雪来,傍晚时分,两个人讨完饭,正在城门附近找堆子过夜,湘云不慎摔了一跤,宝玉忙去扶她,也脚下一出溜,倒在地上。这时候就传来喝道之声,只见从城外进来一队人马,簇拥着当中一乘大轿,那走在前面的军牢快手见路上有人坐着挡路,就厉声喝骂,让他们站起来滚开。偏那宝、湘互当时互相搀扶着,仍然不能够利落站起来,就拿鞭子的过来要抽他们。宝玉忙用身子掩护住湘云,挣扎着站起来,忍不住大声抗辩:“我们因路滑跌倒在此,何罪之有?为何挥鞭打人?实实冤枉!”宝玉又忍不住喊:“世法平等,有路大家走。”那个持辫的又要抽他,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太监急忙走过来说:“王爷不许你们打人,且令将说话的带过去”。宝玉不愿意过去,几个军牢快手就强行把他拉扯过去了,他就紧紧攥住湘云的手不放,湘云就随在他身后。那么就把宝玉和湘云带到了大轿子旁边,把他带过去的那个太监,就向轿子里面的人汇报说:“启禀王爷,人已带到。”就见那轿帘打开一半,露出王爷脸来,面若美玉,唇红齿白。
还记得前面八十回写到过秦可卿丧事当中,贾宝玉路谒北静王吗?当时宝玉所看到的北静王就是这样的面貌。多年不见,北静王竟如不谢春花,依旧斌媚灿烂,宝玉认出那是北静王水溶。水溶仔细端详,只见对面那人瘦骨鳞峋,脸上褶子虽不多,头发却已全白,眼睛尚有精气,嘴角显露饿纹,万万不能认出此时的宝玉,就问道:“刚才说世法平等的,可是你?”宝玉就点头。北静王就道:“你哪里听来的?”宝玉就不答。“世法平等”就是宝玉自己的语言,不用从别处听来。那么水溶就说:“好生奇怪。素来我只听见过一个人跟我说过这话,而且是在私室里。原以为这个人不在京城了,也不知所终了。此后再没有人在我耳边说过这样的话,不想你一个白头花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宝玉就低头不语。水溶就细端详问:“你姓甚名谁?身后是你何人?”湘云便在宝玉身后代答:“他叫绛洞子,我叫枕霞子,我们是夫妻。水溶就望着这瘦骨嶙峋的憔悴的一对好生狐疑。也不好为难他们,就让下人赏他们钱。水溶自己从不带钱,长史官在旁边伺候,就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宝玉不接,湘云接了。那么水溶就对长史官说:“再多给点。”长史官就再掏出一块碎银子,这回宝玉就接了。长史官就斥责他们说:“还不跪下谢王爷恩!”水溶道:“世法平等,不用跪谢。”就又挂起那半截轿帘,宝玉、湘云就退后,北静王一行就继续往他那北静王府而去了。
那么等北静王的轿子走远了,宝玉就说:“那年我初见他,好生喜欢。后来去他府里叙谈,觉的他算一个些微有知识的人。今日巧遇,我估摸他是去东岳庙打醮回来。”那么湘云就问他:“你今日觉得他如何呢?”宝玉就说:“还是喜欢他,他眼睛好。”湘云就说:“是了,目如点漆,炯然有神。”宝玉就说了:“那算不的什么。实在是他眼睛里总有些个愁闷。他算是这世上什么好处都占尽的人了,自己又没野心又不贪心,谁都愿意跟他好,可他就还有愁闷,并不为自己,他是为无可奈何的人与事,这就难得了!”湘云就说:“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跟他叙旧?”宝玉就说:“我跟他的世界,完全分开了。”湘云说:“既然两个世界,怎么你还要世法平等?是实现大同的意思吗?”宝玉就说:“不尽然。一言难明,一言难尽。以后慢慢讨论吧。”
那个时候雪就越下越大,两个人就相携相依往城门旁的大堆子去了。在大堆子里面,他们就用得到的银子买了好多吃的跟酒,招待他们一块乞讨的伙伴。后来就听这些花子议论起来,说:“在城外,有一处农家,这个农家他们屋外有一株海棠花树,说这个海棠花树很奇怪,大冬天的也出花骨朵儿,要开海棠花。”那么宝玉和湘云听了以后,就决定互相搀扶着往北门外五里路远的那个农户,到那去要看海棠花。他们两个就离开了堆子,在茫茫的雪野当中,朝远处的一星灯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那个灯火渐渐的就如黄豆般大,又渐渐如拳头般大,再渐渐显出是一扇纸窗,又渐渐看出那茅屋轮廓,再靠近,果见屋外有株树,只看不出花骨朵儿来。
两个人好不容易把焕发出的力气都耗尽了,互相搀扶着到达了茅屋跟前,不及细看那海棠树,湘云就昏倒树下。宝玉就去敲门求助,门“呀”的一声开了,一股暖气扑了出来,宝玉就也晕倒了。后来这个农户的一对夫妇就把他们迎进了屋里,把他们安排到了热炕上。这个时候宝玉就听见男子称呼媳妇“二丫头”。
“二丫头”你还记得前八十回写到这么一个人物吗?在前八十回写到秦可卿办丧事,王熙凤在出殡的途中,要到一户农庄去方便,就把宝玉和秦钟都带过去了。在那个地方,宝玉就第一次见到了农村的景象,见到了纺车,见到了其他农具,并且见到了一个农村的姑娘,就是二丫头。前面写到这个情景的时候,脂砚斋就有一条批语,说是:“处处点情,又伏下一段后文。”什么叫处处点情?就是宝玉见到二丫头以后就觉得很亲切。后来王熙凤方便完了,招呼宝玉和秦钟上车,跟她同车再接着往出殡的终点铁槛寺而去。在车上,宝玉就看见二丫头抱着她的小弟弟,跟其他一群村姑说笑而来,宝玉当时就恨不得跟了二丫头而去。
这个句子造得很怪,一个荣国府的贵公子贾宝玉,他怎么见了二丫头就恨不得跟了她而去呢?那么脂砚斋的批语就告诉你,这是一个伏笔。全书的归宿就居然落在了二丫头这,最后宝玉和史湘云就到了这样一个村屋,二丫头和丈夫就善待了他们,就给他们好吃好喝,给他们热炕睡。
那么史湘云在炕上就香梦沉酣,只觉宝玉推她肩膀,史湘云就说:“你不能消停下来吗?我多年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宝玉就说:“先别睡,一起看花去。”湘云就觉得已经跟宝玉站在站在那株海棠花树下,眼见那些花骨朵儿一个接一个张瓣吐蕊,二人的头发、衣裳也都变成当年在大观园里一样,满树艳荷的海棠花与二人的脸庞相映生辉。这个时候宝玉就对史湘云说:“云妹妹,我要别过了!”就是我要跟你永别了。史湘云就笑问:“你往哪里去?”宝玉道:“我要悬崖撒手了!”过去把悬崖撒手等同于出家当和尚。所以湘云就说:“你要当和尚去?那你可是第二回当和尚了!”前面就有伏笔,在写到林黛玉到贾宝玉住的空间去的时候,就听宝玉在那说要出家,林黛玉就伸出两个手指头说,我记住你出家的遭数了,你可是两次说要出家了。那么现在史湘云也这么说,它前面是有伏笔的,宝玉是两次出家。第一次是前面写了,他离开荣国府,不愿意到国子监去听书听讲,他要去五台山,后来被甄宝玉送回荣国府,这是第一次出家。这次他说要悬崖撒手,就意味着他要离开俗世,等于也是要出家,所以叫做第二次出家。
那么宝玉就跟史湘云说:“上次不算。甄宝玉说的对,真的悬崖撒手,应该是参透世道人心,悟出宇宙天地的真谛。”湘云就问他:“你悟出来了吗?那真谛是什么?”宝玉就说:“昨天遇到北静王,我无意中又道出世法平等来,你后来问我为何不想跟他再来往叙谈”湘云接过去说:“你说因我们和他已不在一个世界里,我就问你,既不在一个世界,又何谈世法平等?你却当时没有回答我。”
宝玉就说:“现在答你:人间世界,按那妙玉说法,分槛内槛外,槛内污浊,槛外清洁,她因拯救你我,竟欲洁未能洁,终陷污泥中,你道她是观世音显圣,我道她乃世人意外之人。妙玉的见识,自在一般俗人之上。只是经历了一番悲欢离合、生死歌哭,我现在悟到,人世间与其分内外,莫若分上下。下面,是功利境界,仕途经济、人际摩擦、患得患失,乃至尔虞我诈、以暴易暴,有的就成为国贼禄蠹;上面,是情感境界,关爱体贴、率真坦荡、相依相偎,以至赤子情怀、舍己为人,有的就成为情痴情种。依我亲历亲见,大体可曰:闺中未出嫁的女儿,如水作的骨肉,清澈纯净,可亲可近;再有不去追逐那功名利禄,任性恣情的男子,亦如闺中女儿一般,清雅恬淡,难能可贵。那北静王,身在下面境界,心有向上之势。”
湘云就说:“那你不正该与他叙谈,引他从下至上么?”宝玉就说:“我说世法平等,浅一层,是指人人有共享好处之权利;深一层,是指人人皆有从下面功利境界升到上面情感境界之可能。然从下面世界到上面世界,却是不能用叙谈、说教,或烧香拜佛、打醮炼丹等办法达到的。全靠一个人自己的觉悟,也就是,先要成为一个些许有知识的人,再将那知那识丰富、浓酽,最后浸润到魂魄里去。”
湘云就说:“听起来,你是不是想创一情教,与那佛教、道教、景教等教并列?”景教就是过去中国人对西方基督教的一种称呼。宝玉就说:“说的好。不是要驱赶取代,只是并列,让众生在存活于世,迷茫于究竟该信什么时,多一种可选的。”湘云就说:“那我选情教!”宝玉就说:“太好了!可知我此次悬崖撒手,纵是跟两个和尚道士走去,与那去五台山、武当山全然两回事。”湘云就问:“这情教可有殿堂?偶像?”宝玉说:“心即是殿堂。无任何偶像。”湘云又问:“可有经卷?”宝玉道:“虽无经卷,却有一部书,或可引路。”湘云再问:“何书?何人所撰?今在何处?”宝玉道:“乃石头所记。将有一空空道人携入红尘,交曹子雪芹在悼红轩中完成,故此书又名《红楼梦》。”湘云道:“你走后,我将找到那悼红轩去,先睹为快。读到兴起处,我说不定还要用朱砂研出海棠般墨色,大写批语呢!”宝玉道:“如此甚好!”
再说那宝玉入睡后,只觉身在烟云中,那边过来一僧一道,僧不是癞头和尚,道也不是跛足道人,却是生得气骨不凡、丰神迥异,说说笑笑,越走越近,宝玉就上前施礼,问道:“敢问二位师傅,此系何处?”那僧就问他:“你在红尘中浮沉一番,竟把你自己住处忘怀了吗?”宝玉说:“我原住荣国府,在大观园怡红院里最是享尽风流富贵,后来经历大惊大险,近来与花子们多住在堆子里,饥寒交迫,苦中作乐。”那道士就指他身后:“那才是你一贯住处。”
宝玉回头,只见烟云中露出一座宫阙,匾上书着赤瑕宫字样。便觉心中似有电光惊雷掠过,就对僧道说:“原来我非我。”僧道便问他:“你是谁?”宝玉就明白了,说:“我是赤瑕宫神瑛侍者。”道士又问他:“你现在意欲何为?”宝玉说:“悬崖勒马,离开人间,跟你们在一起。”僧道就问他:“你舍得红尘吗?”宝玉就说:“舍不得。目下尤其舍不得云妹妹。”道士又问:“你在红尘中,还有什么未竟之事呢?”宝玉说:“和云妹妹一起看那树海棠花。”僧道便道:“只是你红尘中劫数已尽,但你若要回到赤瑕宫,须得道出你在人间游历一番的感悟。”
宝玉就说:“我满心皆是感悟,也曾与云妹妹讲出些,此刻却一句道不出。”僧道就点头说:“你这就是顿悟了。”道士就说:“你道不出,石头可写出。”宝玉就问:“谁是石头?”僧便问:“你那通灵宝玉呢?”宝玉一摸脖子上,说:“竟不知失落何处!”道士又告诉他说:“那石头已归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恢复原形。”宝玉就说:“我颈上带的金麒麟怎么也没了?”道士就说:“金麒麟不是天界之物。但是你可以安心,已留给那史湘云了。”
这样神瑛侍者就回到了天界,在在赤瑕宫里优游,他又想往西方灵河岸三生石畔,探视绛珠仙草,并去往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还香洞太虚幻境,拜访那警幻仙姑。这就写到贾宝玉最后回归天界,成为了天上赤瑕宫的神瑛侍者。而他那块通灵宝玉回归到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回归到那个地方以后,大石头和原来就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呢?上面写满了字,后来被空空道人抄下来,就是一部书。空空道人把它叫做《情僧录》,实际上就是《石头记》。宝玉和黛玉一样,他们先后回归天界。
可是史湘云还是一个人间的女子,且说鸡声唱晨,二丫头夫妇起来。因为他们农舍堂屋的两边都有炕,二丫头和他的丈夫睡在一边,让宝玉和史湘云睡另一边。他们早上起来以后,就到那边炕上找宝玉和史湘云。就发现炕上只睡了史湘云一个人,就推醒她,史湘云醒来,就揉开眼睛,发现不见了宝玉。
二丫头与湘云一起去开门,迈出门外,二丫头丈夫听他们说,怎么那个人,贾宝玉不见了呢?出去以后只见门外白茫茫一片,远近一个脚印都没有。二丫头还在那在惊诧,湘云只觉颈上感觉与往日感觉有所不同,拿手一摸、低头一看,大、小两个金麒麟都在自己脖上挂着,忽然想起了晚上的梦,再抬头望那海棠花,一树的骨朵儿竟然就在他们眼前,一朵接一朵的绽放开来,湘云便悲欣交集,哭中有笑,笑中有哭。二丫头夫妇愣愣的望望树,知道找不到的那一位应该是天上神仙隐遁了。
又不知过了几时,空空道人在天界,从那女娲补天剩余大石上,录下一部书来,最后俨然是个《情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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