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见到牛畅的时候,我的心脏依然漏跳了半拍。
我站在幼儿园铺满了软垫的操场上,看她拉着我女儿的手,满脸笑意。
虽然已为人父,但见到牛畅,我还是变回了一个孩子,身处在哈尔滨的冬天里,手里攥着一封送不出去的情书,周遭冰冷,内心炙热。
牛畅绝不会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全校闻名,暗恋了她七年的小胖子。
但我...
介绍: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见到牛畅的时候,我的心脏依然漏跳了半拍。
我站在幼儿园铺满了软垫的操场上,看她拉着我女儿的手,满脸笑意。
虽然已为人父,但见到牛畅,我还是变回了一个孩子,身处在哈尔滨的冬天里,手里攥着一封送不出去的情书,周遭冰冷,内心炙热。
牛畅绝不会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全校闻名,暗恋了她七年的小胖子。
但我也不知道,在上个礼拜,我的女儿张乐乐刚刚在她班上做了一次演讲,演讲标题就是:我爱我的爸爸,他叫张笑。
牛畅就坐在讲台下的小板凳上,听到张笑这个名字,旋即想起了一些往事。
1.
2004 年左右进入哈尔滨市杨竹山私立高中读书的学生,一定会听说张笑这个名字。
因为总有外校人来杨竹山找张笑寻仇。
但学校里有两个叫张笑的男生,一个念高三,一个念高一。高三的张笑是学校里的老大,长得帅,打群架,带人出去踢校,在高年级颇有威信,一呼百应。高一的张笑刚刚入学,白胖,高度近视,眼镜片跟啤酒瓶底那么厚。
但是外校的人大多不知道有两个张笑,跟高三张笑结怨的社会青年来杨竹山寻仇,这仇有一定几率会寻到高一张笑的身上。
乍一眼看上去还觉得不对劲,在那商量:这杨竹山的扛把子看上去挺面善呐。另一个在那找补:就这样的你才得小心点呢,你知道啥叫笑面虎不,越这样的下手越黑。
俩人合计半天,如临大敌,满地找,一人翻了一块砖拎手里,才敢迎战,谁知道一脚就给踹倒了,跪地上叫:大哥,别打了,认错人了。
俩社会青年还不信,以为是什么缓兵之计,继续一顿拳脚,打的张笑哭爹喊娘,俩人还很有满足感,以为降服了杨竹山的老大,最后一脚踏碎张笑的眼镜,趁兴而归。
我当然就是这个趴在地上摸眼镜的张笑。
三天两头的挨一次揍对我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困扰,因为我爸爸曾经是哈尔滨市拳击队的教练,什么刺拳勾拳组合拳,我从小就没少领教,久而久之练得皮糙肉厚,痛觉神经也变得迟钝。
这么挨揍对我来说唯一的问题是太废眼镜,我又不敢跟家人说实话,说实话了,怕我爸不讲武德,我妈势必要帮我转学。
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杨竹山,因为牛畅就在这里读书。
杨竹山在建校成立的头两年很出名。师资好,高考升学率在全市都占头几名。但因为是私立学校,学生几乎都是有钱人家自费推进来的,在毕业了两届之后,杨竹山渐渐成为了全市最乱套高中的代表。
想好好学习当然也可以,但需要时刻提防身边纨绔子弟的威逼利诱,躲避问题少年的围追堵截。
牛畅就是这种孤注一掷的好学生。
我则完全就是奔着牛畅去的。牛畅去哪上,我就去哪上。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上小学五年级,她上初一,我俩在同一个补习班里学走遍美国和新概念。某个傍晚,我刚踢完球,揣着一包干脆面,灰头土脸的去上课,一眼就看见了牛畅。
她穿着白色的 T 恤,蓝色的牛仔背带裤,倚着一缕阳光,坐在第一排听课。
我经过她的时候,闻到了苹果的香味。
初中我们也在一起上了三年。我比较早熟,被牛畅迷住了心智。这一迷就迷过了整个少年时期。
所以当我得知她进了杨竹山,我就哭爹喊娘的也要去。父母看我想要努力学习的意志如此坚定,便斥巨资让我上了杨竹山。
我当即蹬上我的纯白 air force 1,换上全套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容光焕发的想要再次见到牛畅。
只隔了初中毕业到高一的一个暑假,我已经无比想念她。
那时候的我还并不知道,高一的牛畅已经有了男朋友。
他也叫张笑,上高三,是杨竹山的老大,长得帅,打群架,带人出去踢校,在高年级颇有威信,一呼百应。
2.
疫情暂告一段落,我迫不及待的把张乐乐往幼儿园送,离着老远就看见牛畅站在大门口迎接学生,我本来在停车,一晃神,差点压上人行道。
牛畅看见了我,她朝我喊:乐乐爸爸,等一下。
我有些惊讶,直到牛畅走到我的跟前,抬眼看我,我的讶异达到了顶峰。随之而来的还有某些心底最深处的欢喜。
牛畅比我大一岁,今年应该是三十二,是这家私立幼儿园的园长,但此时看上去依然娇小可人。她的声音也没变,柔声细语。
老同学,你不认识我啦。牛畅说。
我只能装傻充愣,说:哦?哦哦!你是不是高三的学姐来着?
牛畅说:何止高三,咱俩初中也在一个学校。
我说:害,你看我这记性。
牛畅说:我听乐乐说你是编剧,我老公也是影视圈子里的,有时间你俩可以聊一聊,影视寒冬,都不容易,可以资源互换嘛。
我说:啊,那敢情好。
这天越聊越心凉。虽然我也没指望能跟牛畅再续前缘,但听到她说起自己的老公,心里还是一紧。
末了,她还问我:总看你来接乐乐,妈妈是不是很忙?
我说:忙,最近出差了吧。我也不太清楚,离婚好几年了。
牛畅轻轻捂了一下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然后她竟然伸手轻轻触碰了我的小臂外侧,虽然只有十分之一秒那么短,但依然有了一阵电流,自触碰点向我的心脏蔓射而去。
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说:没关系,都这岁数了,谁还没离过几回婚啊。
说完了才意识到说的不妥,我俩之间瞬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多年后与牛畅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我离开的很仓皇。
我他妈以为自己早已身经百战,没想到在牛畅面前还是逃兵败将。
3.
我第一次见到高三张笑那天,就是我决定跟牛畅表白的那天。
我记得是个周五,秋末冬初,地上铺满了棕黄色的落叶。
我翘了一节体育课,等在食堂门口,想要在高二午休的时候找到牛畅。却发现高三张笑也等在我的旁边,藏在门后的背阴处,叼着一颗未点燃的烟。
我有些惶恐,毕竟他是杨竹山的传奇人物,还与我同名。
他朝我的下盘努了下嘴,说:鞋不错。
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回赞:还是你的牛逼。高三张笑的鞋确实比我的好,价格差了好几倍。
他也笑了,用鞋底磕了磕墙,说:硬,打球还是你那个舒服。
我说:你是叫张笑吧?他说:是啊。
我说:哈哈。我也叫张笑。他说:不会吧,你刚入学?
我说:是。他说:缘分,你以后挨欺负了就找我,好使。
这个时候午休的铃声响了,我俩挥手告别。他往食堂里走,我继续留在门口等牛畅。
等了半天没等到,我想牛畅会不会是从主楼里的通道直接去了食堂的二层,就上去,果然看到了牛畅,也看到了高三张笑。
他俩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牛畅靠着张笑的肩膀,正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那一刻,我心里顷刻间房倒屋塌了。自卑感就像是往日的幽魂,自地底爬出,窸窸窣窣,沿着我的腿往上攀。
我看着张笑和牛畅耳鬓厮磨,似乎在分享着今天上午校园里的奇闻趣事。
突然张笑看见了我,便跟我打招呼,我慌乱的回应,眼睛扫过牛畅的眼睛,那里有一片漠然的星辰。估计张笑会对她说:你猜怎么着,那哥们儿也叫张笑。
都叫张笑,可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比我高,比我帅,比我能打架,鞋也比我贵。
最重要的是,他有牛畅。
在那个中午,我仿佛被某种力量全方位的碾压,浑身粉碎性骨折,不得不挣扎求生,仓皇逃离。
我自认为毫无胜算。他是杨竹山的传说,而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我根本不可能会想到,在高三张笑拍毕业照的那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将他放倒在地的狠人。
4.
尴尬逃离幼儿园后的第二个周末,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
一进门,就被他拉着去认识一个最近大热的新锐导演。
我竟然看见了牛畅,她坐在套间的最里面,守着一箱红酒,穿一件灰色的卫衣,头上的弯檐帽压得很低,但妆容很精致。
我一晃神,先跟她打了个招呼。朋友和导演面面相觑,牛畅也很惊讶。
原来她影视圈里的丈夫就是这个新锐导演。
酒过三巡,这件事很快就淹没在一些泛着烟酒气的细枝末节里。
牛畅的丈夫刚开始还很好奇,反复确认我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在牛畅的幼儿园里上课。
我借着酒劲说:嗯,你要不信的话,哪天跟我一起接孩子去。
大导演的脸皮往下拉,翻了个白眼,说:我有什么不信的。我要不信,我还能跟你一桌喝酒么?
朋友看气氛不对,在中间和稀泥,说:信不信的不都是因为不熟么,一回生二回熟,都是中国电影未来的栋梁之才,满上,信不信都在酒里了。
牛畅很安静,像是导演的助理。她拎着一罐啤酒,坐在远离酒局的沙发上,不看任何人,不参与任何对话,低头刷手机。她似乎是全新的牛畅,与曾经的牵连已经消失殆尽。当然那牵连也包括我,虽然是很细微的一部分,但我依然希望看到其存在。
生日会结束时,朋友和导演都喝大了。他们开始称兄道弟,翻出一些龌龊而隐秘的话题互相分享。
我搀着朋友,牛畅搀着她老公。我们四个一起出了饭店,往停车场走。代驾还在路上,牛畅一直打电话联系。
到了车跟前,导演挣开牛畅,往我这走,随即搂住我的脖子,说:行啊,你行。我看过你写的东西,有想法,青年才俊!
我换上一副职业假笑,一边躲着他嘴里呼出的酒气,一边说:其实这次来就想跟你见一面,你拍的东西我也看过,有风格,才俊青年!
他听的挺高兴,咧着大嘴在那乐。牛畅这时候凑过来,对他说:代驾来了。他搂着我还要说什么,牛畅似乎有点不耐烦,再次提高音量说:代驾来了。
导演突然火了。他夺过牛畅手里的手机扔出去,对她喊:滚蛋,这聊正经事呢。
然后他又朝向我,撇撇嘴说:老娘们儿,别见怪啊。
我没见怪,我只能见到牛畅。我看着她恍然间将目光对准我,难堪又委屈。
朋友想要圆场,说:嫂子,别多心,大哥喝多了。
牛畅说:你把他送回家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停车场外走。
朋友要去追,导演拦着不让,说:咱哥仨再来一悠呗,别让老娘们儿坏了兴致。走,三里屯,蹦蹦迪!
但他已然站不住了,更别说蹦蹦了。朋友朝我使了使眼色,让我先走。
我哼哼哈哈的说:哪天再聚。加了个微信,就坐进自己的车里等代驾了。
等朋友把导演送走了,我还是没有忘了牛畅刚刚的模样。我掏出手机取消了代驾的预约,下车,让午夜的冷风吹清脑子里的一片浆糊。
这大半夜的,牛畅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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