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谁说艺术不能有趣，谁说艺术一定复杂。
来，听我聊聊。

大家好，我是慕容引刀！

上一节课，咱们说到，伦勃朗现在处在人生的低谷，因为妻子生病到去世这段时间，他入不敷出，财务上陷入危机。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开始接单，走出低谷，到达新高度，指日可待。
正好，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一群拿着各式各样兵器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的...

介绍： 谁说艺术不能有趣，谁说艺术一定复杂。
来，听我聊聊。

大家好，我是慕容引刀！

上一节课，咱们说到，伦勃朗现在处在人生的低谷，因为妻子生病到去世这段时间，他入不敷出，财务上陷入危机。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开始接单，走出低谷，到达新高度，指日可待。
正好，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一群拿着各式各样兵器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就敲开了伦勃朗家的大门。
带头的人清清嗓子：“听说，《杜普教授的解剖课》是你画的？”
“哦，那副画真不错，杜普也因为这幅画火了。我们也要火！所以就来拜托你！请给我们画一幅集体画！”

那么这群人到底是谁呢？他们是当时的民兵射击手公会，荷兰市区一种保安武装，受商行雇佣。他们自己组成一个职业公会。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关注，也想被民众崇拜，更想成为行业内的第一把手！所以，他们找上了伦勃朗！

准备东山再起的伦勃朗表示没问题。
于是，这幅人数众多的集体肖像画，便在伦勃朗的脑海里构思了起来。

【0.戏剧群像】

这么多的人，我该如何安排画面呢？每个人的造型、动作、神态总不能一样吧？杜普教授那幅画，我觉得还不够好。
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好好……哦！有了！
这次我要画出一整幕戏。
绞尽脑汁的伦勃朗，终于灵光一闪，创作出了这幅他自己很满意的《夜巡》，并期望能借此，度过财务危机。
这幅作品，大家可以看一下哦。【荷】伦勃朗，《夜巡》

画面中央一位身着黑军服，头戴黑礼帽，围着红披巾的民兵队长，和另一位身着黄军服，头戴黄礼帽的副官，正沉着冷静的商量要事。
队长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摊开说道，“这是最佳的方案！我们得抓紧时间。”随着旗帜的挥下、大鼓的响起，队员们有的一把举长矛、有的一脚踏出，而小狗也急速奔跑起来，盛大的场面一触即发。

慢着！怎么有个身穿黄裙的小女孩？
她被夹杂在队伍中，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仿佛下一秒就要拿手捂着嘴。后世认为她是光明和真理的象征，伦勃朗把她安排在这里，是为了唤起人们对反抗西班牙统治的光荣记忆。

我们再来数数，嗯……2、4、6、9……怎么这么多的人？
是的，这幅画最让人惊艳的，就是伦勃朗如此巧妙的把这么多的人，全都画在了一个画面里！这即视感，就像一幕戏刚开场！

当然，这样的惊叹，是出于现代哈！在当时，又是另一番的场景。

据说，这画在揭幕之后，民兵连看到的一瞬间，都不住的赞叹，“艾玛！大师就是大师！画的太6了！”、“大师在手，名声我有！”、“不愧为荷兰国宝级的画师啊！”。
可随着某位的一句，“嗯……那个，大家，我有一个小问题诶，我在哪儿呢？”，更大的疑问蜂拥而至，“我的另一半脸呢？”、“为什么我的脸黑漆漆的？”，最终演变为，“这画的什么玩意儿？我也出同样的钱，凭啥老子站在这么后面？？？”、“重画！必须重画！”

这可气坏了对这幅画饱含信心的伦勃朗了，他压根没考虑到自己的公关危机和财务危机，直接怼了回去！
“艺术家的天职是创造美的形象，而不是计算有多少个脑袋。”
“到底你们是画家还是我是画家？爱改谁改！反正老子不改！”

嗯，怼甲方爸爸是很爽，但是结果呢？
因为民兵连对这幅画极度的不满，双方上了法庭。
其实，在当时的荷兰，画雇佣兵群像有着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必须按照身分和军阶分配到画面的相对应的位置上。但伦勃朗一反常规，虽然构思巧妙又超越了别的画师，更要命的是超越订画人的要求。
双方各执一词，一边说是为了艺术，一边却是搬出了我们上一期的小卡同学，“就连伟大的卡拉瓦乔先生也会尊重委托人的要求，而你伦勃朗却一意孤行！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看来庭外调解是不可能的，这也不是童话故事，不会出现公主救王子的场景。
这幅画对伦勃朗来讲意义重大，因为他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这幅画当中。完成这个大单，公司的C轮就到位了。
公司走出泥潭，就靠它了。这是救命的钱，官司必须赢！

【1.人生暴击】

官司赢了，钱拿到了。
很快，民兵们开始对画家进行舆论上的大肆攻击，说伦勃朗没有职业道德，收了钱却不按要求办事。
加上伦勃朗曾以他的妻子萨斯基亚的裸体为模特儿画过一些宗教题材的历史画，而遭到维护旧道德的人们的非议。
伦勃朗很快蒙受事业、声誉的双重挫折，从此，订画者疏远了他。

哦！对了！忘记说啦！
这副夜巡，其实不是夜晚的场景，而是白天。所以哦，这幅画很有可能叫《日巡》！哈，开个玩笑，比较靠谱的说法是，这幅画原名是《班宁·柯克上尉的民兵连》。

可能你要迷惑了，既然是白天的场景，那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像夜景呢？
这应该和伦勃朗强调光影明暗的画风有关。可能最开始的时候，就给人以暗淡的印象，后来为了保存画面，又涂上了多层凡尼斯，就是一种上光油。但多数的凡尼斯经过久远的年代后都会变质、变深，甚至影响到下层画面的色彩，再加上灰尘沾染，使画面更像夜晚。（凡尼斯，Varnish）

而且，这画当时又不受待见，很可能被人晾在一边，烟熏火燎的。
所以，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是白天场景的画面，竟被误认为是黑夜。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经过修复、清洗，才确认画面的景况是白天，但因为这幅画长期是以《夜巡》而闻名，就一直延用至今。

即便现在，这幅画被誉为荷兰国宝，也不能挽回当时伦勃朗和《夜巡》一样被雪藏的悲惨的情况。
这幅画的酬金最终还是拿到了，但是这场事件造成的舆论危机，直接影响了伦勃朗的事业。人们不再向伦勃朗求画，他的生意也继续不下去了。
墙倒众人推，伦勃朗这只股票的利空消息不断，人们都急着出手。债主们也纷纷前来逼债，原来的追随者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伦勃朗打击一个接着一个，爱妻的离世，爱子的夭折，因为迟迟还不上贷款，房子被收回。他的古董收藏也都贱卖用来还债。在阿姆斯特丹的也生活不下去了，他非常暗淡地回到了故乡莱顿。
伦勃朗的生活，由此从白天沦为了黑夜。

【2.画风的变革】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很显然，伦勃朗完全符合这三点啊！所以上帝还是待我不薄，不会把窗户关的连缝都没有吧！
垃圾股也有一飞冲天的时候，何况伦勃朗的公司看起来仅仅是时运不济而已。这不，翻身的机会来了。

1658年，荷兰赢得了与西班牙殖民者之间的“80年战争”。阿姆斯特丹市政厅决定定制一批作品以示庆祝。在17世纪的荷兰，历史画被认为是整个绘画领域的最高等级。
这幅要为阿姆斯特丹新市政厅绘制的《巴达维亚人之誓》的订单，原本是由伦勃朗的学生霍弗特·富林克在1659年接手的。但是很不幸，富林克于1660年病逝。
现在是阿姆斯特丹的市长，而曾为《夜巡》民兵连中的一员，他突然想起了伦勃朗，“虽然是个过气网红，但画技么，还可以，就他吧。” 他穷困潦倒，正需要一份工作，会好好干的。”【荷】伦勃朗，《巴达维亚人之誓》

伦勃朗不是傻子，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当然要拿下啊！
他信心满满，画下了这副《巴达维亚人之誓》。
巴达维亚族人的首领尤尼乌斯·奇维里斯，这位独眼的国王，手持宝剑，正和众人商议，发动反叛罗马帝国统治！
而不管是商人还是农民，男人还是女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为了独立自由民主而战斗到底，至死方休！为此而立下虔诚的誓言。
显然，从这幅画的名字来看，重点在于誓言的誓，大家把手的武器聚在一起，构成的坚不可摧的三角形。即便周围再黑暗，我们的誓言，就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伦勃朗抱着这副作品，来到了市政厅。他似乎都能看到自己如同这幅画一样，希望的星火在闪烁。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幅画，竟然被退回了！

“你这画的是什么鬼玩意儿？国王被你画成这样！这么伟大的国王，成了一个独眼龙的海盗。还是年纪一大把，上不了战场的那种。
这是一幅用来庆贺的图，你看看你用的是什么色调？黑到看不清，看来你真的过气了，算了算了，浪费时间。我们还是找别人去。”

比起上一张夜巡来讲，笔触纵横交错，泥泞不堪，人物的服饰，道具这些细节都变得含糊，虽然从艺术角度更符合农民联合起义的真实场景，但是这已经不符合人们的审美了。
当时人们喜欢的是从意大利和法国流传过来的甜腻的洛可可风格。伦勃朗这种粗糙，泥泞的风格，他们真的欣赏不了。

经过了跌宕的人生，伦勃朗已经厌倦了去精雕细琢所谓的美丽，厌倦了讨雇主欢心。
他完全脱离了大众审美的胃口，他只想沿着自己想法，塑造一个个有特点的活生生人，而不是他二十多岁擅长的那种从模子出来的，赏心悦目的成功者。

伦勃朗这家企业，已经彻底凉了。就算有D轮融资也于事无补。
也许他走在的时代的前面，也许被时代抛下。这不是简答的财务问题，他们公司的产品，已经跟时代所需求的不一样了。

如果说20年前的那次惨痛经历并没有完全击垮伦勃朗，那么这次重创则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从此，伦勃朗心灰意冷地转向了完全自我的创作中，最终穷困潦倒地结束了他的人生。
而随着伦勃朗的去世，荷兰艺术的黄金时代也迅速消亡。

【3.活出自我】

唉……伦勃朗的一生绝对是高开低走。
因有所突破而年少成名，又有美满的家庭。却又因突破太过，被打入生活的低谷。同年又遭受了爱妻离世、爱子夭折。
自己最爱的人全已去了另一个世界，自己的艺术又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在他最后一年创作的自画像中，我们看到一位尝尽世间甘苦的老者，望向画面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嘲讽，但也有一分知足。【荷】伦勃朗，《自画像》

沉浸在悲伤中，但这位画家依然饱含信念，相信只有自己能够描绘出真实。
从达芬奇开始的几百年间，人们总是努力消除绘画中的笔触。就是画笔和颜料进行绘画创作所留下的“痕迹”。包括早年的伦勃朗，也善于工笔，精于细节描绘，风格极尽奢华。
而晚年的他已经习惯用粗粝干脆，富有力量的大笔触来表达，那种一气呵成的表现力，会给人难忘的视觉感受。
这已经是非常现代的绘画风格，200年后的印象派每个人都在用这种方法。

但是在伦勃朗的时代，这太超前了。
是啊，艺术家的思想往往是超前的有异于常人的，不能被同时代人所认可的，艺术是孤独的，在你在世时有可能孤芳自赏最心痛，你的才情不被认可连生活都没有保障。
这位为了艺术而孤独的老人，对他来说，可能和最爱的人团聚，在另一个世界自由的创作艺术才是最幸福的。

最后，我们以伦勃朗的自述结尾吧。
“我的前半生只是别人眼中的巅峰，我的后半生才算活出真实的自我。”

思考题

伦勃朗的一生，用高开低走这四个字来形容是非常贴切的。
艺术的道路不如他人想象般如此的简单。即便年少成名，也会有各种情况将你打入低谷。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还是妥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大家来找茬】这张图出自伦勃朗的名作《伯沙撒的盛宴》。
伯沙撒是新巴比伦王国的末代国王，当然不是个好国王。当他尽情挥霍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只“不具备身体的人的手指”在墙上写下警示文字，预言了新巴比伦王国的灭亡。所以，画面中的这两位才会大惊失色，露出了伦勃朗式惊恐。
之后怎么样了呢？墙上的字应验了，伯沙撒仅仅统治了七年，波斯帝国就攻陷了巴比伦，伯沙撒也被杀死。